“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们怎么就不能理解？”
“你这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我不相信拍卖掉女王陛下的王冠就能拯救大英帝国于凛冬！”
“但是至少这可以筹措一笔支持科考队去北极调查这次凛冬起因的资金！”
“绝对不行！你们之前一步一步吞掉本该投入国家建设、教育和科研的资金，后来又吞掉军队的预算，再后来你们开始拍卖王室的珍宝，现在竟然连女王的王冠你们也要觊觎？”
“凛冬将至，整个旧世界都毁于一旦，国家建设？教育科研？军队预算？这些都有什么用？而且这些钱也没有被我们纳入私囊！我们在北边的冻土上建立了不计其数的能量塔，保我大英帝国千秋万代！”
“＊#@％&”
又臭又长的英国议会终于在大笨钟的两根指针共同指向十二时结束了。
我懒得去听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反正每次的内容都差不多。
他们争吵的起因是这内政部的一帮大臣想要拍卖女王陛下的王冠去支持科考行动。
然而以财政部大臣为首的老臣们都坚决反对，他们觉得科考队花了那么多钱到现在却也没明白凛冬为什么降临，再花钱去科考实在浪费。
我本来是不信会有什么凛冬来袭的，但是现在明明是七月份，伦敦却被大雪覆盖，气温从来没有突破零下二十摄氏度。
这让我不得不信。
“斯特林先生，今天的大会您一言未发。”
说话的是一位看起来非常高贵的老翁，左眼佩戴着金丝边单片眼镜，手杵着一根有暗金色花纹雕饰和漆金包底的手杖，他的衣着非常讲究，衣领下系着一条富有暗红色的光泽的丝绸领带，暖和的貂裘大衣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但是他在这暴雪之中仍然免不了被敷上一层银。
他是负责下一批向北方迁徙计划的行动长官克莱文伯爵。
“伯爵大人，您也一言未发。”我从衣服里掏出一个金丝边的小金属盒子，从里边抽出一根香烟。“来一根吗？伯爵大人。”
“不了，上年纪了，不兴这个。”克莱文挥了挥手拒绝了我的好意。
“真的不来一根吗？在北方可没有办法搞到这么高级的烟草。”我再一次把香烟递给克莱文。
他没有拒绝，缓缓地接过了香烟。
见他没有拒绝，我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火柴，抽开火柴盒，却发现尴尬的是，手套表面的牛皮里填充了满满的棉花，这让我无法捏住细小的火柴棒，更没有办法擦着它。
我准备脱下手套，给克莱文伯爵点烟。
“哈哈哈，不必了，斯特林先生，在这么冷的天气让您脱下手套显得我是个以虐待他人为乐的混蛋。”克莱文笑呵呵地制止了我。
“非常抱歉。”
“没啥可道歉的，感谢斯特林先生的香烟，我会好好品尝它的，毕竟到了北方，就尝不到了。”克莱文把香烟放入一个精致的丝绸小袋子里，塞进了大衣的口袋中。
“伯爵大人找我有何事？”
“伦敦的几所孤儿院在凛冬来袭后怎么处置？”克莱文直奔主题。
“伦敦会撤空，孤儿院当然会被废弃。”我回答道。
“斯特林先生，您知道我关心的是什么。”克莱文长舒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身体。
“孤儿院里的孤儿们？”我明知故问。
“嗯。”克莱文点了点头。
“伯爵大人，我们甚至不能保证每一个精壮的劳动力和他的家属都能前往能量塔！”我苦笑道，我苦笑之下的是那群孤儿们注定了的命运。
“我知道。”克莱文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靴子，“大家都有难言之隐嘛。”
“……”
我没有办法答复他，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我真的无能为力，狄更斯的《雾都孤儿》刻画了一个深入人心的孤儿形象，许许多多的英国人都为他笔下的孤儿形象而深受打动，但是唯独在英国上流社会中，狄更斯的作品却被大家很默契地封杀了。
但是克莱文伯爵却显得与那些贵族大人们格格不入，他尤为关心孤儿院里的孤儿们。
“我要你帮我弄到一份文件，批准我在下次迁徙过程中带走伦敦所有的孤儿。”
“伯爵大人，您想要我的命就直说好吗？”我苦笑道，“这么做，我会因扰乱撤离秩序，违反《凛冬秩序法》被判处绞刑。”
“看看那，我到时候就会被挂在那里。”我指了指唐宁街上建立起的巨大刑场，那是用来处死在凛冬中以权谋私的奸佞之臣的。
“且就算我用我这条贱命让伦敦的孤儿们可以登上您的无畏舰，您真的有把握养活他们吗？且就算您养活了伦敦的孤儿，曼彻斯特的孤儿怎么办？利物浦的孤儿怎么办？”
我无奈道。
“抛弃他们的是他们那可憎的父母和悲惨的命运，而不是您，伯爵大人，您不必感到自责。”我试图劝说克莱文伯爵。
“斯特林先生，相比于凛冬夺走我们一切往昔的辉煌，我更担心凛冬夺走最后一丝属于我们的人性。”克莱文整理了一下衣冠，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人性吗？
”
“再会，斯特林先生。”克莱文向我示意，然后缓步离开了国会大厦。
现在的伦敦哪里还有人性可言？每天被冻死的，饿死的，被警察打死的人不计其数，看着大街上被冻得僵硬尸体，我们已然麻木不仁。
我习惯性地从金属盒里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却发现我没法擦着火柴，我只能无奈地再把香烟从嘴上拿下来。
“该死的凛冬！”我咒骂道。
然而迫在眉睫的寒冬岁月不会因为我的一句咒骂而烟消云散，狂风怒号，乌云密布，大雪纷飞仍然是伦敦的主旋律。
伦敦的街道上一片死寂，没有一丝生机，工厂停工，学校停课，剧院也没有戏剧上演了，一切往昔的辉煌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寒冷与霜雪冻住了。
但是有一个地方如今是热闹非凡，那就是位于泰晤士河的伦敦港，所有伦敦的民众将在这里登上无畏舰，分批次向北方的能量塔疏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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